《極樂空間》:當偷渡成為一場革命
所謂“極樂空間”,一如“極樂世界”?!栋浲咏?jīng)》曰:“從是西方,過十萬佛土,有世界名曰極樂。”那是一個沒有煩惱沒有病痛的安樂所在,只有通過心靈的修煉才能抵達。如這個“極樂世界”乃日夜高懸你眼簾的現(xiàn)實空間,只需飛船就能抵達,那誰能阻擋你的向往——或者偷渡?
《第九區(qū)》篇末,外星人與那個可憐的變異人有個三年期的約定,三年過去,龍蝦人沒有回來,但那個善于通過空間命題探索人類社會話題的尼爾·布洛姆坎普回來了,這次他果斷地將外星移民問題拋之腦后,轉(zhuǎn)而引領(lǐng)我們探討未來人類的偷渡問題。影片對一百多年后的人類社會大膽解構(gòu),絕大多數(shù)窮人居住在污染嚴重破敗不堪的地球,少數(shù)富人住在沒有疾病和衰老的近地軌道“極樂空間”,富人依舊操控著人類工業(yè),窮人則拼死拼活地糊口度日。此時不堪重負的地球成了《第九區(qū)》臟亂的約翰內(nèi)斯堡,頭頂海市蜃樓般的“極樂空間”成了窮人可望不可及的樂土。
故事由兩線交織:一線是朱迪·福斯特飾演的暴政官員,她正勾結(jié)空間系統(tǒng)開發(fā)商發(fā)動一場奪權(quán)政變;另一線是馬特·達蒙飾演的受輻射且徒剩五日余生的工人馬克思,他企圖通過幫蛇頭綁架富商獲得偷渡“極樂世界”治療的船票;出乎綁架者們意料的是,他們弄拙成巧地截取了“極樂空間”重啟的程序密鑰,由此上演了一場陰謀的剿殺與生存的抗禮。影片的結(jié)局可謂打土豪分田地,偷渡者獲得“極樂空間”合法身份,地球窮人也得到了平等醫(yī)療的權(quán)力。
《極樂空間》亦可看作是反轉(zhuǎn)視角的《第九區(qū)》。《第九區(qū)》中無人關(guān)心外星人的生存狀態(tài),“極樂空間”的統(tǒng)治者們同樣不關(guān)心地球窮人的死活;《第九區(qū)》中的龍蝦人一旦越界犯科只有死路一條,“極樂空間”對偷渡者一概無情的摧毀;《第九區(qū)》的武器研發(fā)商視龍蝦人為小白鼠,《極樂空間》中的剝削者亦不在乎工人的安危……《極樂空間》就像龍蝦人幻化成了馬特·達蒙,帶我們與之并肩,為生存與平等抗爭。
隱喻依舊是導(dǎo)演尼爾·布洛姆坎普的殺手锏。三年前他通過《第九區(qū)》的異星物種隱喻南非社會生態(tài),今次又試圖通過虛擬未來映照當下“移民”與“醫(yī)保”兩大敏感話題。在《極樂空間》中,國防部長與總統(tǒng)就非法移民的侵入意見相左,好比今時美國參議院已通過但還卡在眾議院的移民法案。而現(xiàn)實的瓶頸在于,美國一旦向1100萬非法移民開窗,那接下來又將如何阻止偷渡客的巨浪?孔子云:“不患寡而患不均。”不論是“極樂空間”還是今日美國,生存條件差異是偷渡的根源,一旦貧富差距形成“極樂空間”和“人間煉獄”的格局,那就不僅只是非法移民問題了,任何高科技的壁壘都抵擋不住社會顛覆的命運。
如看客們都將《極樂空間》當做動作片來欣賞,想必導(dǎo)演要抑郁了,然影片短板正在于此。翻了三倍的制作成本并沒有給電影帶來成正對的績效,反倒讓大量的肉搏戲陷入了B級片的窨井,淡化并制約了看客像《第九區(qū)》那樣引發(fā)思考的機能。